她想问什么？
其实闻枝也不知道，她究竟想问什么。
今晚天气甚好，万里无云，静影沉璧。玉盘高悬天边，似佛光普度众生。
此时的景田村被密不透风的沉默捂住了嘴巴，风起无声，心动不止。
月光奢侈地挥洒在闻枝和陈厌的床褥上，喜气洋洋的被罩宛如月老的红线织下的天罗地网，将两颗心悄无声息地包裹在一起。
闻枝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厌，忽觉回到了九年前，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彼时她每晚躺在床上，也是这样想象着少年的眉眼，搂着一地碎银渐入梦乡。
如今月亮般的少年就在她眼前，可这一切却显得不那么真实了。
陈厌枕着手臂缓慢地眨着眼，见闻枝不说话只盯着他，嘴角的弧度似湖面涟漪渐渐展开。
“阿枝，”他顿顿，“我从未欣赏过黑夜。”
“但今晚，我被夜色俘虏。”
闻枝心跳愈停。
陈厌抬手帮她塞好被子的边角，语气柔似春风，“你方才的问题，等你真正想知道原因的时候，我再一五一十告诉你。”
他戳戳小姑娘的鼻尖，“夜深了，睡吧，阿枝。”
他这番话像是润滑剂，闻枝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戒备也完全卸下了。
沉沉睡去前，她的脑海中来回重复着陈厌说的那句，让人琢磨不透的话。
我被夜色俘虏。
事实上，很多年以前，她就已经被夜色俘虏了。
翌日清晨，闻枝难得睡了个懒觉。
她醒过来时，身侧的床铺早就没有余温了。
龙凤呈祥的被褥叠成整整齐齐的小块放在枕头下方，阳光从窗台倾泻而入，照在金线缠绕的龙凤眼睛上，栩栩如生。
闻枝抬手摸上去，昨晚的一切好似大梦般令人沉迷。
她揉着脑袋坐起身，正准备下床，陈厌拿着水盆和牙膏牙刷走了进来。
“醒了？”他把牙膏牙刷递给闻枝，又把垃圾桶踢到她脚下，“我在小卖部买的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