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莲深吸几口气,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道:“当时我接到消息,便立刻让孩子他爹骑马去报官,没想到城外的道上竟也埋伏着人,若不是瑞亲王世子带人刚巧赶到,我家那口子怕是也得丢了性命。”
“你是说,姜家出事的时候,瑞亲王世子尚在城外?”沈天舒声音颤抖地问。
“可不是么,他们本来是找姜神医去给瑞亲王看病的,在路上救了我家男人才得知姜家出事,立刻就赶来帮忙。只可惜,倘若他们再早来半日,说不定姜家就不会出事了……”
陈雪莲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才接着道:“虽说人一个都没救下来,可好歹把那伙贼人打跑了。你是不知道,当时大半个姜宅的地面都被泼上了油,若是再晚一点儿,这座宅子跟所有尸首,就都要烧成飞灰了。”
陈雪莲说到这里,声音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露出手背上的青筋。
即便已经过了三年,只要一想起来,她似乎依旧可以闻到当年姜家老宅中刺鼻的血腥味和令人作呕的油味。
随着她的讲述,沈天舒的思绪也跟着回到了前世的最后一天……
正如陈雪莲所说,姜家宅子太大,她的院子又在最后靠近花园的地方。
前边院子出事的时候,沈天舒正在自己院中看书,对即将到来的灾难浑然未觉。
直到兄嫂抱着侄女逃过来报信的时候,她才知道家里出事了。
她还没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嫂子就已经一把将孩子塞进她怀里,哥哥直接把她和孩子塞进大衣柜中藏了起来。
她抱着孩子躲在衣柜中,听到外面哥哥的怒吼质问,嫂子的尖叫哭泣,还有婆子丫鬟们的哭喊求饶……然而一切的一切,最后却都归于慑人的寂静。
哥嫂将她和孩子藏在衣柜中,也仅仅只为她们争取到了多一点的时间,却并没有能够救得她们的性命。
“这位娘子,你没事儿吧?”陈雪莲突然止住讲述,语气有些担心地问。
沈天舒这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早已再次泪流满面。
她用帕子擦擦眼泪道:“没事,您继续讲,姜家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啊,瑞亲王世子带人击退了歹人,只可惜一个活口都没能留住,所有受伤被俘的人,全都直接服毒自尽了。瑞亲王府的人不但将姜家所有人都收殓下葬,还四处寻找那伙作案的黑衣人,只可惜没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毕竟朝廷派来的人也没查出什么东西来。
“瑞亲王府的侍卫在县里足足待了两个多月,直到后来宫中来人接管了姜宅,他们才撤走。当时也多亏了他们,那段时日县里人心惶惶的,又是伤心又是害怕,还担心那伙人会不会再回来作恶,因为有他们在,倒是让大家安心不少。”
陈雪莲说完,见沈天舒依旧止不住地在擦眼泪,十分理解地拍拍她的肩头道:“大家都一样,当初姜家刚出事儿的时候,我真是眼泪都要哭干了,如今揽下着打扫书房的差事,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找点念想儿,每天来清扫一下,心里也会舒坦一些。”
“您也算是个痴心人了。”沈天舒感慨道。
“我才哪儿到哪儿啊!”陈雪莲摇摇头道,“有一位当年跟着郡主学医的章姑娘,这三年来一直在姜家守着,平时经常帮县里的人看病,还经常出去给穷人家义诊送药,那才是个痴人呢!”
“沐秋?”沈天舒惊讶地脱口而出。
“对对,就是叫章沐秋,这位娘子,你认识章姑娘啊?”
“我听说过她的名字,但是没想到她这几年一直待在姜家老宅里。”沈天舒是当真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