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位助人的魔鬼。

    那句讽刺的网路评论始终让扎克辗转难眠。他忍不住在想,自己就是魔鬼曾经帮助的人。

    直到现在,扎克依然难以接受事实。那位nV士,那位深受他信赖的谘商心理师奥萝拉?怀特怎麽会发生这种憾事,又怎麽会犯下这让人感到可怖的恶。

    她的形象是如此正面又励志,扎克坚信不只他一人,绝对有相当多的人们曾因奥萝拉的专业和耐心,而因此寻到那麽一丝救赎……可她却残忍地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囚禁多年。这是多麽可怕且可笑,白天为他们这群迷途羔羊指引方向,陪伴他们褪下心防T1aN舐脆弱和Y暗,然而夜晚时,卸下医者仁心的她,却静悄悄地回到藏匿罪行的屋子里——

    真是一位助人的魔鬼。

    这一切,都是她装出来的吗?她的同理也是,她的温柔也是,她的倾听也是,所以他是被骗了吗?她是抱持怎样的心思为他指引?她又是怎麽看待他的?他竟然相信一位魔鬼说的话语,甚至有过感激奥萝拉?怀特的时候?扎克觉得自己愚蠢至极,他很愤怒的同时,却也感到悲伤和迷茫。他难以确切的描述出自己的情绪。

    若是奥萝拉?怀特还活着,兴许他的气愤会大於种种,他能同那群被奥萝拉蒙骗的受害者们,一起大声指控她是披着狼皮的羊、指责她是裹着天使皮囊的邪恶魔鬼,他们至少还有大吐不快的对象,能将自己的悲愤和愚蠢发泄出来,然後听听她是如何狡诈的辩解或认罪……

    但,她却这麽Si了。

    他看不到她的可憎面目。他看不到她可悲的为自己辩解或哭泣。他看不到她在法庭上,当着众人面前坦承犯案的嘴脸。她就这麽被人残忍地杀Si了。

    他的愤怒和悲伤无所适从。扎克从没想过奥萝拉?怀特的真面目会是如此可怖,就像他从没想过自己要如何面对这些矛盾情绪。他还不及接受奥萝拉的恶,而奥萝拉的人就这麽Si了。

    所以那位nV士——列蒂西雅?伍德为何要杀害奥萝拉?

    是昔日的纠纷?还是那日的闹剧令她心生怨恨?因为诊间的咆哮无果,奥萝拉与她的耐心对峙,让列蒂西雅?伍德最终投降,狼狈离去,於是才会在日後犯下此罪……

    不管如何,这些他自知无须得到解答的问题,始终困扰着扎克的日常和深夜,他无法接受奥萝拉的罪行,也无法接受奥萝拉的Si;他固然唾弃的奥萝拉的恶,却也同样——也或许是以更深的力道——唾弃那位残忍杀害奥萝拉的魔鬼。

    她怎能如此残忍。

    她们怎能如此残忍。

    扎克垂头丧气,沉默不语,在某种层面上,他似乎也成了奥萝拉?怀特的受害者。他不知道该怎麽开口阐述这些混乱的情绪,既气愤,又充满悲伤,接着焦虑症的作祟也让事态衍生出更多的惶恐不安……纵使两位好友此刻就陪在身旁,而他理应尝试表达出来,无论那是多麽自私又糟糕透顶的言论。

    扎克深深逸出叹息,才悄然瞥了眼身旁的友人。噢,让人敬佩的艾蜜莉啊,她无疑是扎克见过最贴心的使命必达了,即使他因为不想困扰友人而吞吞吐吐,可艾蜜莉却始终能从他的言行间看出焦虑,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宝贵时间,就只为了陪伴他……这点总让扎克极为感激和感动,平凡如他,是何其幸运才能与艾蜜莉结识;他的另一友人珀西当然也是,不过兴许是珀西似风般的无拘无束,扎克总会担忧自己是否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困住了对方——就像此刻,珀西悠悠地翻着带来的书,似乎是对於今日的漫长倾听早有先见之明,因此,他才会带来一本相当有厚度的犯罪学书籍……

    扎克紧绷地咽了咽,越发觉得自己不能再浪费友人的时间了,然而正当他在艾蜜莉眼神的鼓励下,准备磕巴地挤出一个字时,珀西却忽地早他一步开口:「说起来,我之前有看过她。」

    扎克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睛,而艾蜜莉则止不住困惑地反问:「谁?你是说奥萝拉?怀特吗?」

    珀西抬起眼,g起唇角,「还能有谁,当然是列蒂西雅?伍德。」他慢条斯理地说:「那位杀害奥萝拉?怀特的凶手。」

    列蒂西雅?伍德!这席话令扎克震惊地简直坐不住,下一瞬便瞪大双眼,结巴地说:「真的吗?你、你是在哪里看过她的?」

    珀西好笑似的笑了出声,不禁调侃一句:「嘿,活过来啦。」闻言,艾蜜莉朝珀西翻了翻白眼,咕哝着,「如果你敢说是为了扎克而唬我们的,」她伸出拳头,呼了口气,开玩笑道:「我绝对会挥出正义的一拳,不会心软哟。」

    珀西偏头一笑,无辜地说:「放心,我怎麽敢骗你们呢,更何况,我也是从我姑妈那听来才确定的。」

    「所、所以,你真的有看到?」扎克焦急地追问,等不及得到答案。就算他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在意。「在哪里?哪时候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