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扬晋都自以为能够很好地理解张佑恩的想法。
双方虽然都是寡言的人,但遵从理性的公式,扬晋从合理的角度推断出的答案,往往就正是张佑恩的选择。
这是头一次扬晋觉得张佑恩不可理喻。
对面全身仅着浴袍,开放的V领露出精壮的胸膛沟壑,提醒扬晋意识到这件比毛巾还不如的袍子下就是另一个Alpha男人赤裸的身体。
即使他不方便,张佑恩也不该来帮他啊?
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顶多算共患难时结识的朋友吧。
前不久他才在色欲的威胁下委身张佑恩,那些镜头是扬晋难以抹去的羞耻记忆。
是他被剥光了衣服,被张佑恩压在牙科椅上,最后神志不清。
张佑恩主动提出帮忙洗澡的要求,等于让他再次在对方面前袒露身体,扬晋光是想象,就耻辱得脚趾抓地。
张佑恩是怎么想的?他就不会尴尬吗?
再说,操一个同性,他真的没有一点抗拒吗?
扬晋勉强赔笑,揪着扣子的手都有点发抖了:“老板,还是别了,我真的没那么痛,我自己可以。”
张佑恩安静地杵在浴室里一会儿,有意无意地往扬晋攥紧领口的手看看,似乎明白了扬晋的窘迫。
他稍微让步,让炸毛的狗狗缓一缓。
“不脱也行,我只帮你洗头。”
扬晋看不懂张佑恩没什么表情的面孔,心安了,同时又觉得羞愧难当,张佑恩完全没多想,自己却反应激烈,就好像只有他惦记着那件事情不放。
他惯性地咬咬下唇,说:“谢谢你,张…老板。”
张佑恩取下淋浴头,试了水温,浇在扬晋低下的脑袋后,揉开打湿的头发,带着洗发液的五指插进发根里,或轻或重地揉擦,打发起满满的泡沫。
扬晋弯腰撑着膝盖,本来便有点累,张佑恩摸他的头时,暖水温热的触感经过他的耳侧缓缓流淌,滴答滴答落在瓷砖地面。
他突然涌现出一阵由心生的疲惫,想要么就在这个人的手下睡过去。
可扬晋又不敢。他就是个低头低惯了的小人物,坐立难安地接受张佑恩的伺候。
此时此刻,扬晋撑在膝盖上的手五个指尖都在用力,紧闭着眼睛,睫毛颤动。
有时张佑恩会洗他的耳朵,厚茧子的手掌轻轻地抚过他的侧脸,擦过唇角或眉毛的时候,分明没有声音,扬晋却在寂静中听出一种直达灵魂的沙沙柔声。